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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毛老满的垃圾场

『不要尖叫,做有用的事,不要尖叫。』

窃魂 

*王也/诸葛青

*接《长命锁》   《拜神》

*明天可能放出完整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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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老金是最近几年才在北京活络起来的。

 

两掌天生十二指,所以又称十二爷。

 

他本人不待见这个名号,据说是因为阎老金出生那年正逢天灾,接生的老婆子见他是天生六指意喻不详,就跟他老娘商量把多出那两根手指头趁小赶紧切掉。他老娘思及毕竟是自己亲骨肉,舍不得下手,便掩面把这活计托给产婆。说来也奇,阎老金生时是开春,干冷得村头的河水还没化冻,天上更是晴空万里。那产婆手举菜刀作势要落,阎老金一声嚎啕,紧接着屋外就是一道大霹雷劈到房巴上,顺着阎老金家的电灯线把灯泡炸开,登时那产婆便是一脸玻璃碎渣,惨叫连连。他老娘因为这事赔给产婆好些票子,又挨那堆七姑八婆背后戳脊梁,说她生出个灾祸根来。本就是那个年代,他娘不好和人说道,心中郁结,死拖活拖到阎老金成人,才终于歇口气,一瓶药撒手西去。

 

按阎老金的说法,这名号忒他妈晦气。

 

阎老金是不待见,可旁人把这名号叫出去,名号一响再改就难。他也是一抻脖,浓痰一口,抹着嘴巴骂句脏,任由他们叫开去。

 

他自称是满清遗贵,这身份现在说出来不值钱,更何况往上倒三辈,他祖宗是哪个旮旯遛鸟的贝勒爷还不知道。现如今,北京环里几套房,那得拿得出货来才叫真财钱。不过吃他这一套的大有人在,上赶着捧臭脚还怕得不着新鲜,挤着脑袋跟十二爷攀亲带故,这搁在圈子里大家心知肚明,明面上不说,背地里都是吐沫星子淹成海,没啥稀罕的。

 

不过要说这阎老金是真有本事。他是个掮客,专门倒卖消息,这三教九流的他认识,这手指头往上指,眼珠子往上看的他也认识。大事小情,只要你能问出头来,他保准也都能给你说出个四五六来。

 

他做事有规矩,该讲的讲,不该讲的他一句不说。干这行,稍不留神就是犯众怒,谁不比谁金贵,谁不比谁有身价。真是碎嘴子,舌头上不上锁的,早就河漂去了。可阎老金这些年来不仅没被找过麻烦,反而过得更是如鱼得水,也少不得是些个老辈份的庇护。按照王也他爸的说法,就是这些年不讲规矩的野狗多了,但凡有这么一个讲些情理道义的,就正中那帮老家伙下怀。

 

而王也就是通过他爸认识的阎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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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老金的买卖也不是什么人都做的,也许早些年间他是为拓名声来者不拒,但最近几年他风头正盛,又有老辈分的人给他坐镇,如果不是顶王卫海这个名号,王也很难见上他一面。

 

果然,王也的茶水喝掉半壶,阎老金才踏着步子走到茶楼的最里间。

 

“中海集团的三公子,久等久等。”阎老金说话不是地道京腔,但也说不出是别的地方的口音,这多半要源于他浓厚的鼻音,听得人想帮他使劲擤一把鼻涕。

 

“哪能。”王也起身迎他,“是我来早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寒暄一阵,仿佛两位太极高手过招,柔意绵绵却招招都透着刚劲,最后二人一笑化开招式,这才落座,品一口茶作为中场,探出眉目打量对方。

 

阎老金非政非商,爱财但不贪财,既非亡命徒,也非饕餮客,说白了,一眼看去阎老金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人。但仔细瞧,眉眼间的精明是藏不住的,这么多年和各界人士交游出的气度也不是一般人可有,讲起话来,言语中暗藏的傲更是像袖中箭咄咄逼人。

 

人精啊,王也端杯遮住嘴角一分苦笑。

 

“我听王哥说有事?”

 

“十二叔,朝您问个人。”

 

王也顺着他的话头改口,阎老金瞥他一眼,像是有些赞赏。王也心里门清阎老金的一声“三公子”不过是看在他爸面子上的调侃,真叫王也自己出来,阎老金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瞧。

 

做他们那行的,各个都冠着“爷”名,最好的就是这一套老规矩。

 

“嗯。”

 

阎老金这一声前音短,估计是自己觉得有些不够分量,又生生拖长一节。王也这时候突然开岔想起以前电视剧里的老太监,险些笑出声来。

 

“您认识的能人多,知道谁能给铜物件掌掌眼?”

 

阎老金下颌微收,嘴巴抿起,眉毛单挑一头,这就是有门路。可瓜片在茶杯里打过几个旋,阎老金还是这表情,做派拿捏得是一丝一毫不着急。王也知道自己是求人办事,也不心焦,端着茶水陪阎老金来这套杀劲儿的功夫。不过,他心里也想,这人情世故确实恼人,他以前觉得麻烦,现如今觉得还是麻烦。

 

“行啊小也子,我看你这年纪的,还少有这么沉稳的。”这算是过了阎老金的一关,王也松口气。

 

“北头冯家老四冯槐,那老小子专好倒腾铜物件,一天跟着魔似的,你要是有什么好东西给他瞧,他准保能瞧出门道来。”阎老金左手端杯,右手焦黄的指甲盖敲打在桌面上,老痰运在喉头,他探头冲着垃圾桶“喯”一口。

 

“不过话也说回来,冯老四是出名的胎哑巴,嘴在娘胎里就让浆糊给粘上,撬棍都撬不出个屁来,你找他看物件,怕是要费些心思了。”王也谢过阎老金的指点,他心头就没想过这事能轻松,能人多少都有些怪癖,要不然阎老金这家伙怎么在这干得风生水起,他那张嘴,往硬说掐人软肋捅人腰眼,往软说就是磨人耳根点人心窝,也就他能跟那帮老先生说得开了。

 

阎老金抹了嘴,两只眼睛里有光闪烁,显然是还有话说。

 

“能让你瞧上的铜物件……”他这寓意明显,王家有钱,王也要是想玩这类东西,糟贱的铁定不入眼,多半是不能见光的。要说阎老金这人,可能仗着王也是小辈,好奇心重起来竟然也不加回避。王也倒不怕这东西让他知道,本来就是照下照片想让阎老金带给冯槐,迟早要过他的眼,现在卖个便宜给阎老金,王也倒还省下许多事。

 

“也没多稀罕,十二叔您帮我把这照片给冯四爷看一眼,他要是有兴趣我再去拜访,他若是没兴趣,我也省的多跑一趟。”王也把照片放在桌面上推过去,阎老金的老花眼不重,可显然也有些力不从心,他拿起照片稍稍离远些,眉头习惯性皱起。多出来的六指在旁边支着,像是翘起的兰花指,王也真怕自己笑出来,赶紧喝一口茶水压下去。

 

突然阎老金的脸色一变,王也也跟着赶紧放下茶杯。

 

“小也子你这……你还好玩这东西呢?”

 

王也不懂,阎老金面色不佳地把照片放回到桌子上,似乎是有些忌惮。王也知道他肚子里有货,就添茶问他。阎老金又喝几口热茶,不跟刚才似的拿架子,反像是借此压惊,热水烫得舌头发麻,他呵一口气出来。

 

阎老金嘬着牙花子,手指头点在桌上,敲得当当直响。

 

“你看,”阎老金把照片就着刚才的方向推回去,“这是个铜铃铛。”王也点头。“你再瞧那上面画的是什么?”阎老金这句话才点醒王也,他之前只以为那是铜铃上的花纹,却没看出是画出形的东西,那玩意得倒着着,这么一看就看出问题,王也也跟着眉头一沉。

 

“这叫百鬼图,是要在地狱业火中受炙烤之刑的恶鬼,这铜铃铛形若小钟,作下扣状,本是寓意驱鬼镇鬼,但现在铃铛里面没有铜舌,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阎老金的职业病犯了,这时候还得吊人胃口,把他那套糊口的本事拿上来,王也真是在心里翻一个白眼,表面上还诚诚恳恳地继续摇头。

 

“民间对这东西还有个叫法,引魂铃。”阎老金呷一口水,把茶叶片叼在嘴里咀嚼,最后一口吐在烟灰缸里,像是想借此去去晦气,他的语气有点兴奋又有些忌讳。

 

“这回你找冯老四可算是找着了,那老邪物专好倒腾这些小邪物。”

 

+

 

“这东西真这么灵?”诸葛青拎起那铜铃铛,没有铜舌,这东西连摆件都只能算是残缺,但他还是小心翼翼没敢去用力摇晃。

 

“灵不灵说不好,关键是,是谁把这个东西给我的?”王也窝在沙发上抹一把脸,跟阎老金喝茶之后还又吃一顿饭,这两样简直是要他老命,回来之后整个人虚了,瘫着灌了两大杯水,这才算是缓过来。

 

“你说这铃铛是寄过来的?”诸葛青把铃铛递给王也,然后挤着从本来就不大的沙发上坐下,好像执着于小箱子的猫一样,明明方便的沙发有更多的空地。王也把腿缩缩,实在没有地方,干脆伸到诸葛青后腰和沙发的夹缝之中。“地址没有写清楚吗?”诸葛青问道。

 

“我去查过,地址附近城市一片要拆的房子,早就没人住了。电话打过去到是有人接,一次是一个小孩,一次是个老头子,两个没一个能把话说溜的。”王也说道。

 

诸葛青沉思一阵说:“阎老金给你消息了吗?冯槐那边我们先去看看。”王也拍着大腿:“没那么快,冯槐这两天不知道跑哪去了,阎老金都联系不上,估计得再等一段时间。”诸葛青点头,他看着王也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东西和异人有关?”

 

王也微微往上挫着坐起来说:“经过上次桦婆婆那事之后,我就觉得那两件事之间能产生联系,就说明中间是有人在引线搭桥。一个在深山中一百多年没出去过,一个在村子里几十年也不露面,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必然是有人帮助各取所需。”他把铜铃举起来,那上面的花纹不知道是什么之前他还觉得有些好看,现在却只能让人浑身不自在,“他利用的就是这种和炼器师相似但又不尽相同的异人,只能说他参与这件事,但是完全看不到他从中得到的好处。”

 

“这是一个不成立的说法,因为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做一件事情。人是利益驱使的动物,他的所得和付出达到一定的比例,他才会去执行这个事情。”诸葛青接过他的话头,王也张张嘴巴觉得说的挺对,最后拿脚背顶了诸葛青一下,这还刚同住没几天,学他思路到还挺像。诸葛青做出一个无辜摊手的表情。

 

“又或者说他就是一根线,直到把所有的碎块连接起来,我们才能窥见他的阴谋。”说完两个人都有些沉默,这种人的心思之缜密是常人所不能及,既不暴露自己,还可以在暗中操纵,耍阴枪的最为鸡贼,也最为不好办。

 

他俩相视,决定卜一卦。

 

“你说这一个个是不是跟咱们有仇?”王也看着內境之内巨大的火球苦笑,一个张楚岚冯宝宝,一个马仙洪,现在还有这么一位神秘人,打怪升级都不带这么不给提示的啊!

 

“这就叫天机不可泄露啊……”诸葛青抱着肩膀,这世界上超出他认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不由地让他多生出几分敬畏来。

 

从內境出来后,两个人决定还是先等阎老金的消息。不过诸葛青在此提出一个建议,他们可以尝试着将炁注入到铜铃中,看是否能催动它的能力,毕竟是个法器,也许是哪个炼器师炼出来的。诸葛青此时想到的是马仙洪的晃魂铃,但看上去又有些不同。王也劝说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毕竟这东西的没有保证,如果冯槐那边得不出什么结果,他们可以将这个东西寄给哪都通,交由他们去犯愁。

 

最最关键的,是藏在这个东西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

 

诸葛青喝不惯老北京豆汁儿的味,所以出去买早点王也都特意多打一份豆浆,再买几个糖果子,虽说一开始诸葛青对这个早饭存有疑惑,但是吃过几次之后觉得还不错,而且说早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再挑剔可也有些不厚道。

 

 

“小王啊,出来买饭啊。”

 

“刘大爷又遛鸟呢。”

 

“小兔崽子说话这么不招人听呢!”

 

“别别别,您是观赏鸟类陶冶情操。”

 

“这还差不多,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见过王也跟周边老大爷老大妈打成一片的模样,诸葛青特意封给他一个老人杀手的称号。诸葛青不招同性喜欢的效力是从三岁无限延伸的,老阿姨见着他宝啊贝啊,老大爷见他就差吹胡子瞪眼,这一点他自己也是颇为无奈。

 

“跟老人打交道,有一个金手指秘籍,你要不要听一下?”王也晃着手指头,嘴里还叼着半个糖果子问道。“要说就说,不说就不说。”诸葛青到是把王也那股劲给融汇贯通过来,一记阴掌打得王也措手不及,他咬着果子可以说是有些愤恨,但又有些无力,这一向是他以前用来怼诸葛青的,现在可以说是自食其果了。

 

“咳!”王也猛灌一口豆汁儿,诸葛青轻笑一声。

 

等一会儿,王也没了动静,诸葛青拿勺子敲敲碗边,“你倒是说啊。”

 

“说什么?”王也装傻充愣一把好手。“你的金手指秘籍呢?”诸葛青问。

 

王也一笑,贱兮兮地说一句,“你自己算啊。”

 

诸葛青手中勺一顿,“土——河——”

 

“乱——金——”

 

两人都是张着嘴瞎嚎,谁也没拿出真阵仗来。

 

诸葛青无奈地摇头:“无聊幼稚。”

 

王也得意咂嘴:“彼此彼此。”

 

“但你别说,我还真从老大爷那问出点有用的东西。”王也恢复正色说道,诸葛青挑挑眉毛示意他继续。“之前我查包裹寄来的地址,在隔壁城市的一片拆迁房中,那大爷恰好有个亲戚原本就是住在那的,说现在那一片是流浪汉的聚居地,俨然已形成一个小团体,管都管不过来。”

 

“你认为是流浪汉把这东西给你?也许他就是随意填写的一个地址。”诸葛青提出这种可能。

 

“他完全可以把地址填得更远一些,或者是偏僻,而不会就在我们附近的城市。”王也说道。

 

“他想要我们找到他。”诸葛青明白王也的意思,“但又不希望别人找到他,而那个流浪汉的群体可以掩藏住他的身份。”王也点头。

 

“你去找冯槐,我去找那个流浪者。”诸葛青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说道,“这个阎老金不靠谱,我觉得冯槐和这个流浪之间会有什么联系。”直觉虽然不总是尽如人意,但某些情况下还是准得一比,尤其是在不好的情况下。

 

这时王也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是短信,而且是阎老金的短信。他看完,递给诸葛青,上面是冯槐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准备一下,动身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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