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短》——关于 @-眯眼- 太太《枯木逢春》的一篇长评

一开始以为您可能不喜欢别人评论之类的，毕竟评论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我所进行的表达都是基于我的理解，很有可能和作者的内心思考有很大的偏差，所以一直都没有敢于评论什么。直到今天白天看到您发在lof上的话，我才想要把自己这些日子追《枯木逢春》的感受写下来。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追这篇文的，第一章看也不是从开头，而是在第六章。看完第六章之后我决定把前前后后的文都补一下，然后那个晚上蒙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我经常说我自己的泪点非常低，有时候一些文中提及到潘子我都会觉得没有来由的难过，但其实在单独阅读第六章的时候，我只是隐约觉得心里有些发堵，大概是因为我当时并没有了解到吴邪去到墓地的前因后果，而当我阅读完前文，且再次读到这一章时，我觉得一种莫名的悲伤铺天盖地，压得我心脏暴跳，整个人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灌进耳朵。

那是我第一个最想抽烟的一个瞬间。我不会吸烟，唯一一次抽烟还是几个月前喝多了大着胆子着尝试了一根。我一直都很畏惧这种使人上瘾的东西，因为我太了解自己的自制力，但是当烟从肺中走过的时候，我确实觉得有那么一点放松。那时候我想让自己放松一点，因为我知道我会失眠，心脏的跳动声吵得我睡不着，眼睛酸痛，浑身都在紧绷。

我很容易受到他人的情绪影响，即使是小说中，即使是个虚拟人物。我常自嘲不能太真情实感，这也是我近来都避免去阅读一些小说的原因。我尝试去读很多的工具类，或者一些不是很带有主观情感的书，这样会使我放松很多。但我不得不说您写的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这个词是一种很浅显的表达方式，但此时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的情感在随着您的文字发酵。

第六章是我情感爆发的第一个点，但绝不是唯一一个，其余的将放在之后谈及，但现在我想主要谈一下这里。

吴邪妈妈的那句“是小张吗？”让我大致能猜到之前发生的对话，说实话我一直都对这种和父母袒露的情节有些抵触。不是厌恶，而是我不敢去想这其中所有的心路历程，站在两位父母的角度，站在吴邪的角度，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很庆幸在之后的文中看到吴邪父母对他的支持，这让我松下一口气。

吴邪是个悲观的人吗？也许是吧。其实我一直都在想，瞎子会是个悲观的人吗？这个问题我至今没有思考出来。我认为没有人是永远的乐观，即使有，那也是因为还没有遇到足以使自己绝望的事。我始终觉得每个人都是悲观的，也许我的这个想法就有够悲观，但在问题的面前，我们终究还是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而吴邪一直都在为他的每一步行动做着最恶劣的打算。从雨村回到杭州的动机，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行为所造成的影响。我以前的文中提到“仰望一个人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这种绝望不仅仅是追逐不上的脚步，更多的是对自己认知的一种革新。文中“我想要保护的人，因为我陷入绝境，我想要拯救的人，最终却拯救了我。”这里有一瞬间让我认为这个吴邪不是经历过沙海的吴邪，而是十几年前的大学生，他想要每个人好。但就是这一点，他达不到。

其实一开始看，吴邪想从雨村回到杭州我是挺不能理解的。胖子在，小哥在，还有什么槛是过不去？但我后来意识到，人之所以复杂就在于人总是这样自己难为自己。这对于吴邪来说就是无法逾越的山，无法跨过的河，是他必须自己纠结的东西。

吴邪回到杭州之后，与父母相处的那一段让我心里有些发涩。大概是自己现在身处异国他乡，突然间就理解到父母很多。吴邪在后面说自己觉得人活着总归是好的，我不知道吴邪的父母是否也这样想，在吴邪经历这么多之中，只要这个人还在，无论怎样，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算是很好了，想到这里时，我始终还是很难过。

我是在三叔更新重启不久之后重新爬回的这个坑，心血来潮又听了一遍盗笔那八本的有声小说，藏海花和沙海实在没找到能让我听着入眠的就放弃了。

我闭着眼睛，总觉得二十几岁的吴邪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嬉笑怒骂，他就像我生活中常见的人一样，那时候他大学毕业，也许会比我见到的成熟一些，但也还是青年人最特有的那种气质。他摆弄拓本，对一切未知充满好奇，即使正是这种好奇将他一步步拖入迷雾。然后《枯木逢春》中对吴邪生病的描写，他的伤疤，他的肺，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都经历了什么。也是从这里我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我真心实意为这个人感到难过，我为他所受过的苦难感到悲伤，我希望他好，我希望他就像十年前的那个年轻人一样，依旧是那样鲜活，套用胖子的话就是“天真无邪”。

我其实一直都很恶劣地想小哥究竟知不知道这一切？我想到吴邪在雪山上追着那个身影的时候，我想到他在藏海花中跌落的山崖，我想到他在沙海里被黎簇当做一个神经病仇视的时候。

我很幼稚地在想，我觉得吴邪不应该是这样，但还有什么能阻止他变成现在的样子？张起灵？如果时间倒回，他会选择怎么样？我幼稚地试图为他选择一条完美路线，但我发现命运这东西并不是虚无的，它的存在依托于人，并不仅仅是这一个人，而是所有的人。

在第六章以及之前我都是在为吴邪这个人感到悲伤，而在第六章之后，我开始注意到围绕在吴邪周边的人。

小花。说实话一想起当初我喜欢花儿爷那脑残样我现在还挺想乐的。我一直都很喜欢您笔下的花儿爷，这个无关于cp，而是单纯的去看这个形象。花儿爷去抱吴邪那里我其实有些意外，因为我一直都没有想过在这样的情形下，在这种自己人的环境中，花儿爷会是什么样的。我一直都习惯于他一副心思沉重却面上轻巧的模样，就好像是一张死板的面具，但在您的笔下，花儿爷像个朋友，像一个发小去给给吴邪一个拥抱，那时候我脑子一抽突然就想到一句“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为这他妈伟大的友谊干杯”。

其余的人无需赘述，因为在《枯木逢春》中我终于感受到吴邪其实并不是一直一个人。这些人，他的发小，他的朋友，他的师父，他们都在关注他，真心实意地为他期望着什么。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点，我不想吴邪再一个人，我希望他知道，身边的这些人是把他当做朋友的。吴邪的心思太重，如果是一个人肯定会陷入自己的逻辑漩涡之中，陷入到一种自我厌弃的状态，而这些人必然是能拉他出这个深渊。

我的思维其实还停留在早几年的同人中，那时候关于张起灵的描写大概不用我多讲也能理解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我自己也一直都将张起灵看做一个不可能真实存在的人，他的强悍，他的冷漠，他的空白，甚至我还记的当时调侃他是九级生活残障之类的。但是在《枯木逢春》中，他的血肉被填满饱和，他的情感在细微之处展露出来，他不再是一块石，一块冰，一缕随处飘散的风，一片无根可依的树叶，他是一个具有情感的人，他会在注意到吴邪手上的针眼时主动去询问，也会对吴邪感到无奈，会尊重吴邪的感受，会替吴邪考量他的身体。张起灵终于不再只是一具躯壳，一个沉重的名字，他存在，他感知。

“你也不是单相思。”“我会让你好起来。”以及在告白之前为了克制身体反应而扎入手心的碎片，这些点用个“苏”字有点俗气，但是又觉得非常洽和。瓶仔这么会撩我是真真万万没想到，那一刻我突然特别想俯身 ，感受一下老闷强有力的手臂揽住腰是一种什么感觉（日常幻想）！

《枯木逢春》中的张起灵给我一种很成熟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用这个词，或者说是这十年其实每个人都在成长，变化的绝对不仅仅是吴邪一个人。用个更俗的说法，铁树都要开花，张起灵这块老石头也应该要被十年一汪春水泡得开窍了。

在第十九章之后，开始进入关于焦老板的剧情，也是由此我感慨您对文章节奏的把握，以及对情节的设定。有些时候我看完您的文都在好奇这究竟是原作设定还是您自己的设定，读完之后也一直在思考您究竟是怎么想才能设定出这样的情节！不论是这一篇还是之前黑苏的，黑花的那些文章，您的设定绝不显突兀，水到渠成，让我一度认为原文就是这样的走向。

我的第二个情感爆发点在第二十八章，吴邪杀掉焦老板之后，众人的反应，以及他看到的走马灯，还有他的那些期望。

那也是第二次我想抽烟的时候。我看的时候外头天还没有黑，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椅子上特别放肆的哭。我把笔叼在嘴里，试图缓解一下那种渴望，我没有烟瘾，但是那时就是突然希望有什么能从肺里走过一遭，我只记得烟吐出去的那一刻的感觉，那可能会让我好一些。但我发现除了让口水流下来之外，那支笔毫无用途。

“我希望他不会忘记我。”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潘子，在黑暗中幽幽地点起一根烟。”

“我在剧痛中祈求，求老天放过我。”

潘子的那一句在我脑海中有一个特别清晰的景象，它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的意识中，我看见潘子吸烟的样子，他的脸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眉毛杂乱，眉心有些即使放松也消不去的沟壑，脸上的皮肤沉暗且粗糙，他手臂的肌肉不是紧绷，而是放松。他的脸颊在收缩，收缩，直到嘴巴里的火星飞速燃烧，他才缓缓地吐出来一口。但我想吴邪是看不清潘子的，因为在最后的时刻，吴邪也始终没有看到潘子究竟是如何的惨烈，吴邪只记得那明明灭灭的烟头，那是最后见到的东西。

我没有办法细说是哪一点戳动我的泪腺，就像是情感的爆发也需要一根引线，从这一章的开头读到结尾，引线便也烧到尽头，引爆那些积存的泪水。

“那是我能给他的全部联系。”

我几乎快要忘记张起灵是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因为他只要在吴邪身边，我就始终觉得没有什么能难住他们，没有什么能再阻拦住他们。我以为只要他们还在，一切都不会变的更加糟糕。

然后是第二十九章。

“我救了你吗？”

打到这里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又在哭了。我不知道吴邪当时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在广西的甬道里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带着胖子和张起灵出去，我也不知道张起灵在日后会怎样想。他拼了命的想要救这两个人，他拼了命的想要带这两个人回家。

“似乎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是这样。”

在甬道中，在长白山上，在无数个他试图赶追上的时刻。他拼命地奔跑，看似愚蠢至极地跟到雪山中，无可奈何地被打晕，无可奈何地任由另一个人离开。他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徒劳，像是一次又一次的挣扎，像是黑夜里擦出的火星那样让人振奋又让人明白这毫无用处。

张起灵知道吗？

张起灵知道。

在吴邪醒来之后，众人的言语中，拼凑出一个开始恐惧失去的张起灵。

张起灵会念往生咒，会心如死灰，他的情感会随着一个人的生死而发生改变。

他应该知道的，有那么一个人在很早以前，在这个人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把他放在心上。

人活着是要有念想的。

吴邪就是他的念想。

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活着的念想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人可以为一个人死，自然也可以为一个人活下去。

张起灵会哭，会恐惧，会在哭的时候抖动身体。

他似芸芸众生，只是众生不似他而已。

“我想起了她。”

“别怕。”

第三十章是我最喜欢的一章，我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反而是这里我没有再哭，因为我不再感觉遗憾，也不感觉惋惜，我知道他们得到了。

他们双方想要的，他们都得到了。

看完这一章后我的内心很平静，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强烈的情感涌动，因为我看见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在抚慰伤口，他们站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高度，用同样的眼神去打量对方。

他们。

借用文中的话。

“春日苦短，但好在日子还长。”

“我想，没什么是来不及的。”

一直感叹于您的文字功力，我有关注您的微博，从一些平时的段子中能够感受到您对细节的把握。文章中有很多小的点都非常有趣，这些几乎是我在第二遍第三遍时才发现的，像是小的惊喜，但拼凑在一起，就是一篇情节节凑都绝佳的文章。

啰里八嗦的说了这么多，很自私地在这些文字中借机宣泄了自己的情感。这些话其实也想说很久，但只是没有这样打成文字过，突然间说出来，感觉的自己也轻松不少。希望您不要介意我的某些突然自我剖白，我努力地克制，但我的情感在我打字的那一刻总是很容易战胜理性。

非常感谢您能写出这么好的文，让我对于瓶邪以及盗笔的其他人又有了很多的新的感悟。

谢谢。

END

2018.3.29 by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