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坐火车去的兰溪。
对面的姑娘正在跟她男友分食同一桶方便面。
红烧牛肉味。
标准搭配。
也许是我的穿着打扮和他们格格不入,又或者是我过长的头发吸引到姑娘的目光,她总是在低头吸面条的时候趁机看我,她的眼神很轻,匆匆一瞥,在她的眼中留不下什么,所以她才会多次看向我。
以前也有人这样看我,他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只不过眼神浓重得像一滩墨,只一眼,便缓慢地从我的头顶滴落到脚底。
我看着窗外,不是因为外面的风景多么值得我保持这样别扭的姿势,而是我不想过多地关注对面这对情侣的互动。
我知道那姑娘是谁。
不出意外,她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应该和其他的一样。
傅蓉。
人的眼神会暴露很多你试图隐藏的信息,比如我看到她时第一眼的惊讶,看到她身边那个陌生男人时的无奈,看到她对我神情好奇时的坦然。
我仍旧是个凡人,只能用这样生硬却高效的方法来回避。
这列火车上有很多的熟人,隔壁座位上那个沉默不语的中年男人,他旁边带着眼镜的瘦削高个,金黄色头发的漂亮青年,仰头睡得正酣的男孩,以及靠在他肩头的黑发姑娘。
我能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然而在此时此刻,我们之间唯一的共通点,却仅有异人这一个身份。
这不是巧合,而是我在无数次地尝试之后终于找到的最恰当的一个时间点。
火车的目的地是兰溪。
他们去参加一场婚礼。
我看过很多时候的诸葛青,他牵着别人手的模样,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的模样,在超市里不甚熟练地挑选蔬菜的模样。
每一次都是刚刚好错过,又不得不继续奔向下一个地方。
我不知道我的执念是什么,明知道的结局都是相同,却还要纠结着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差一点。
我想着,无论对于他还是对于我来说,都差了一点。
就一点。
天翻地覆。